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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3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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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3 章

數日後,周予肖殺青,當晚便帶著肖青青去了紀澤之的“夙夜”酒吧。

包房裏是錯落的彩色燈光閃耀,肖青青一眼瞧見坐在沙發上的男女,女人依偎在男人懷裏,模樣沈靜安然。那男人卻是放肆不羈的模樣,手掌搭在女人的肩上,宣示了兩人的關系。

肖青青弄不懂周予肖在這樣的場合,帶她進來的心思。本就是怕他喝醉了,需要她將他帶回去,她在車子上等就好,這時進來,委實怪怪的。

周予肖徑自走上前,正要同肖青青介紹,紀澤之已是猛地跳起來,一手牽著梁靜然,一手向肖青青伸來:“肖青青是吧,我是他發小紀澤之。”說著,又將梁靜然拉到懷裏,緊摟著她的腰身,“這是我未婚妻,梁靜然。”

“你也是演員嗎?”肖青青忽的脫口而出,眼前的男人圓寸頭型,濃眉小眼,唇瓣微厚斜斜的上挑著,尤其這般略帶酒氣的笑著,很像個壞人。

其餘三人楞了楞,她又是不由自主道:“我們是不是在哪見過?”這熟悉感來得莫名其妙,以至於使她失了分寸,守著人家的未婚妻竟說出這樣不妥的問話來。

周予肖在她身側端是渾身一僵,暗道,紀澤之這廝就是個烏鴉嘴。前幾日紀澤之方才問過他,可曾後悔當年捂得太過嚴實?後悔,他後悔極了。青青當年沒能看到他的臉,卻隱約間竟記得紀澤之這張臉。

紀澤之悄然垂下頭,唇邊的笑意忍啊忍,到底是恣意的蔓延開來。良久,方才擡起頭竭力正經道:“這話應當我來說才是。”

肖青青臉色微囧,隨著周予肖一道坐下,接過他推到面前的清水,捧在手裏小口小口的抿著。

進門前,周予肖已然叮囑過,“回去的時候你開車,不要喝酒。”肖青青便這般在一旁坐著,瞧著他們一面飲酒一面不知在說些什麽,正經是百無聊賴。

梁靜然悄然瞥了好幾眼那個年輕的女孩子,終是忍不住附在紀澤之耳邊低聲問:“你們認識?”那女孩可不是輕浮的模樣,能說出似曾相識的話來,便是當真見過才對。

紀澤之低低地笑:“她就是周予肖當年喜歡的那個女學生。”

“小很多那個?”梁靜然微驚,這事在當時他們的圈子裏也算人盡皆知。原本,不過是周予肖一人的私密事,但為了找到那個女學生,他幾乎動用了所有的人脈。

“嗯!”紀澤之撇撇嘴,笑得很是玩味。

當年周予肖說的是找救命恩人,卻是在一日又一日的了解中,存了以身相許的心思。只可惜,萬年不開花的鐵樹,好不容易要開了,突然就被人家一桶開水燙死了。那桶開水,便是勾走了肖青青的所謂學長。

“他們……在一起了?”梁靜然不確信地問道。那女孩在一旁坐著,怎麽看都不是以女朋友的身份來的?

紀澤之壞笑:“還沒,你沒瞧著,周予肖緩緩圖之呢!”

“緩緩圖之?”梁靜然忍不住笑了,他們三人相識多年,周予肖的脾性她也算有些了解。就那般安靜地坐著,哪裏是緩緩圖之?分明是,聽之任之放任自流。

“這可不是我說的?”紀澤之努努嘴,撇了撇周予肖的方向。隨後便是站起身,特意拎了一瓶酒走到肖青青面前,“一起吧,來酒吧喝水可不成?”

肖青青下意識地看向周予肖,周予肖奪過紀澤之手中的酒,一面沈沈道:“她不能喝酒。”

“有什麽不能喝的?”紀澤之又拎了另外一瓶,佯作不以為意道,“喝醉了也不礙事,我找人送你們回去。”說著,還悄悄沖周予肖擠了擠眼。他這是給他們創造機會呢,怎的一點不領情?

梁靜然坐在同一個方向,自然將紀澤之的眼色看得清晰,當下便是扁扁嘴,不敢茍同。

肖青青捧著水杯的手指亦是一頓,陡地想起喝醉的那一晚。周予肖眼下這般反應,可見那一晚她定是做了丟臉的事。她慌亂地站起身,說了聲“我去趟洗手間”便匆匆出了門。

肖青青在洗手臺的位子呆了許久,磨蹭著時間,委實不想回去感受那種尷尬的氣氛。

周予肖開車來時明明情緒還好,怎的一進了包房臉色就冷了?她琢磨不準,也懶得琢磨。

直到身旁一個聲音突然響起:“肖青青?”

她猛地轉過臉,便瞧見一張略顯滄桑的臉。那人熱切地看著她,眼睛裏都冒了光。他說:“好久不見。”

肖青青尤處於震驚中:“好……好久不見。”她居然磕巴了。

肖青青瞧著眼前的男人,誰能想到當初高高瘦瘦的男生現在這麽的……圓潤,且油膩。

兩人走到走廊上略僻靜些的地方,男人明顯滿眼都是驚喜:“我真沒想到會再見到你,青青,這些您年你過得好嗎?”說著,已是伸手要握她的手。

都是老套的臺詞了。肖青青暗自感嘆著,卻是不能忽略掉亂如麻的心跳聲,和那一瞬的晃神。或許身體的本能還在,無論見多少面,她再見到他,還是下意識覺得緊張,手腳不知如何安放。

因而,縱使眼前這個人變得滄桑、圓潤,甚至庸俗。他都還是當初她真切喜歡過的那個人。他是她喜歡的第一個人,是傳統意義上穿白襯衫的初戀,是並肩走在一起都手足無措的那個。

一時間,肖青青竟是忘了避開,楞了楞,方才抽回手保持距離。

“挺好的。”肖青青面色疏離,想起當初兩人分開的緣由,便只剩下禮貌。心跳也漸漸平覆,過去的那個肖青青,終究是過去了。

她現在尤其怕疼,很是懂得吃一塹長一智的道理。同樣的坑,她不會掉進去兩次。

“你現在……是一個人嗎?”那人仿佛沒有自覺一般,仍眼巴巴的問著。

肖青青忍不住反問:“你現在不是一個人了?”當初他劈腿,她還曾長久地騙過自己,不停地催眠,總是不想看見真相。後來被拆穿,甚至碾碎了自尊去哀求。最後,他還是和那個女孩在一起。

那時候,肖青青以為,這一世離了眼前這人她是活不下去的。後來母親過世,她便懂了。除了死亡,沒什麽過不去。

男人的臉色微僵,隨即便是急切地解釋道:“青青,我太想留在這個城市了,可我喜歡你是真的,一直都是真的。我選擇她,只是因為她是本地人。”對!肖青青默默補充,她家裏還有兩套拆遷房,他和她在一起可以少奮鬥二十年。

利弊權衡,他沒有錯。

肖青青靜靜地凝著他,目光甚至是溫和平靜的:“所以呢?”

“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?”男人滿眼希冀地望著她,“做我女朋友?”

肖青青幾乎想要笑了,然而更要緊的,卻是恨不得穿越回去甩十八歲的肖青青一個響亮的巴掌:你年幼就算了,怎麽就能瞎的這麽徹底?還瞎了兩三年,白白拿青春去長記性。

肖青青終是仰起臉,冷笑道:“許先生,你畢業那年就去領了證。據說領證那天,是你生日的第二天,算是剛過了法定年齡。你這麽熱切的想要和她在一起,這件事在朋友圈裏可是一樁美談,怎麽?”她微微挑眉,只覺得方才的心跳都讓人覺得可笑。“餅幹和牛奶你都想要,你以為你是奧利奧嗎?”肖青青說罷,徑自錯過他,重新走進洗手間,細細的洗了手,又往臉上拍了許多涼水,才折回包間。

然她不知道的是,她太長時間不回去,周予肖出門來尋她,一到拐角就望見她被人抵在墻上。

說話的內容是能夠聽見的,因而,更是沒了上前一步的身份。

紀澤之不知何時走來,咂摸著肖青青所說的“奧利奧”險些撲哧一聲笑出來。瞧見肖青青走了,方才忍住笑意,嘖嘖感嘆:“這男人渣得可真是清新脫俗!”

周予肖瞥他一眼,墨色的眸子仿佛透著逼人的寒氣,隨後便折回包間。紀澤之摸摸鼻子,匆忙跟上他:“你也不用放在心上,肖青青的態度已經那麽明顯,她不會掉進去兩次。再說了,那個人都已經結婚了,根本不能夠算作情敵。”紀澤之寬慰著周予肖,全然沒意識到,那男人渣得清新脫俗,他自個分明也沒好到哪去。

周予肖猛地坐下,拎著酒瓶灌了一大半,紀澤之幾乎要看不下去,他方才放下,眸色猩紅的看著他:“我不是吃醋,是突然想起你問過我的那個問題。”

“什麽問題?”紀澤之懵懵的,接過梁靜然倒好的清水,正要遞給他。周予肖又是拎著酒瓶往嘴裏灌。他去扯他的手臂,一面問他,“你倒是說呀,我先前問你什麽來著?”

周予肖被他拉扯,一時被嗆到,咳了兩聲方才沈沈道:“你問我可曾後悔過,後悔把自己包裹的太嚴,藏得太緊,哪怕包裹的太嚴藏得太緊,那個時候怎麽就沒有問一問她的名字,就那麽讓她走了?”

“我沒想過她這些年吃那麽多苦,沒想過她被人欺騙,愚弄。沒想過,這是我錯過的五年。”因為沒想過會喜歡,沒想過那就是天命。沒想過,她就是最好的契合。

這些日子以來,肖青青所做的不過是洗衣做飯,叫他起床,送他出門,等他回家。可他的心日漸充盈,仿佛活了小半生,才真正覺得歡愉,覺得人生有所希冀,身體仿佛要蘇醒。

酒瓶空了後,周予肖“啪”的一聲將酒瓶丟擲在桌上,嗓音沙啞道:“我後悔到恨不得回到過去給自己一拳。”

“後悔有什麽……”紀澤之說著,突地住了嘴,眼瞧著肖青青推門而入,也不再去攔周予肖。喝醉了才好,喝醉了說些心裏話,倒省了“緩緩圖之”的過程。

餘下的時間,便是紀澤之陪著周予肖喝酒,梁靜然坐到肖青青身旁,和她聊聊天。只是兩個人交情淺,周予肖明面上仍是肖青青的老板,許多話題沒辦法涉及,到最後聊得全都是紀澤之。

肖青青深深佩服梁靜然的長情,十四年的時光,竟從未變過心。

……

她們一人架著一個走出酒吧的時候,這座城市的夜生活仿佛才剛剛開場。車馬喧囂,霓虹閃耀。

肖青青架著周予肖走到路邊,將他安置在副駕駛的位子坐好,又給他系好安全帶。正要繞過車頭上車,突然就被人擋住去路。

那人搖搖晃晃的,擺明是已經喝得大醉。

“青青,青青……”他喋喋不休的念叨著,又是雙手緊緊地抓住她的手臂,“我真的好想你,我們和好好不好?好不好?”末了,他的姿態竟是哀求了。

肖青青用力地想要甩開他,偏是力量懸殊怎麽都甩不開。

仍是梁靜然架著紀澤之察覺她被人騷擾了,又折回來,紀澤之才晃悠著將那人推開。

那人倒在地上,端得又是一副可憐無助的模樣。

紀澤之摟著梁靜然的肩膀,分明頭腦還有半分清醒,偏要就著另外半分醉意混混沌沌的沖肖青青道:“一個是你前任,一個是你……”紀澤之腰間一痛,忙洩了一口氣改了說辭,“你老板,他們倆都喝醉了,你看你送誰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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